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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二)


  第三十四章林语镇夜店独行侠圣云宫妖魔单挑王(二)

  却说阿奴跑至算命先生面前,寻摸一番,问道:“老先生,你算命是吗?”

  老头抬头看看阿奴,淡淡道:“不算命,只测字。”

  阿奴道:“测字也行,那你给我测一个吧。”

  老头道:“先交钱。”

  阿奴道:“多少钱!”

  老头道:“十两银子一个字。”

  阿奴摸摸口袋,自知囊中羞涩,身上只有十文银子,还是成名给的零花钱,商量道:“便宜点行不行?”

  老头道:“没钱走人,从不讨价还价”。

  此时成名已携溪里走过来,耳听二人对话,看阿奴可怜巴巴看着自己,心中一软,心想阿奴要玩就让他玩的尽兴,从怀中摸出一块银子掷在方桌上面碗中,道:“拿去吧!”

  阿奴有了本钱,喜道:多谢大哥”,对老头道:“现在可以测了吧。”

  老头见有人扔过来银子,先是抬头看看成名,又看看溪里,这才把目光转移到阿奴身上,冷冷道:“你要测什么字,写在这上面”,说着示意桌上一张磨砂沙盘。

  欲说阿奴自小离家,哪受过教育读过书,斗大的字不识几个,本要测字却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会写字,这可为难了阿奴,阿奴拿起木笔来,苦思冥想半天,想起当初入会时曾见别人写过自己的名字,努力凭记忆在沙上扭扭曲曲画下一个“奴”字来,问道:“这个字行不行?”

  成名看阿奴书写完毕,朝桌上一瞧,差点没把刚才吃过的饭吐出来,从未见过这么恶心的字,连阿奴也觉得不好意思,老头却显得颇为惊讶,不可思议看着阿奴道:“你是个乞丐!”

  阿奴不料老头一眼看出自己身份,大喜过望,暗道这老头真厉害,用力点点头,两眼放光盯着老头,等老头继续说下去。

  老头看阿奴点头,自语道:怪不得,又看看成名,沉静道:“你本下贱之命,一生凄苦。”

  阿奴失望道:“啊?”

  老头道:“别急,我还没说完,虽然你受尽苦难,饱尝冷暖,正所谓好事多磨,你命虽不好,怎奈你命格太硬,总会时来运转,幸有贵人助你”,说着有意无意看成名一眼,继续道:“磨难过后,下半生你将获得权势富贵,贵不可言!”

  阿奴喜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老头道:“来日方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只能告诉你结果!”

  阿奴听说自己会转运,高兴对成名道:“大哥你听到了吗,他说我是大富大贵之人”,看成名黑着脸,不敢得意忘形,转即道:“大哥,我看他测得蛮准的,要不你也来测一个!”

  成名淡淡道:“我不测,现在你高兴了吧,那走吧”。

  成名便要转身离去,老头忽道:“年轻人心浮气躁,总不是好事,只怕你厄运将至,是不相信命,还是不把我这个老汉放在眼里!”

  成名闻语停下脚步,心中颇觉好笑,暗道一个江湖术士竟敢嘲讽自己,回头看看老头,道:“我信命,但我从来不算这个!”

  老头道:“你是不会算还是不敢算!”

  成名道:“我向来顺其自然,从不刻意窥测天机,徒增烦恼。”

  老头道:“未必吧!”

  成名道:“你想说什么?”

  老头道:“依我看来,你是个胆小鬼,你纵然看到未来,却无法掌控它,所以才会逃避,不敢面对。”

  成名道:“那好,我且问你,你算过自己的命么?”

  老头道:“没有。”

  成名道:“为什么不算。”

  老头道:“你我同道中人,何必明知故问?”

  成名道:“我只问你为什么不算!”

  老头道:“这是规矩,医不自治,相不自卜,没有人会自己骗自己,遭受天谴。”

  成名道:“哼,故弄玄虚!”

  老头道:“既然你愿意自欺欺人,我倒可以免费给你个忠告,我劝你还是别朝南边去了,这位姑娘的眼睛也别治了,掉头回去吧,你也知道,这样或许是最好的办法,或许可以躲过无妄灾难。”

  成名阿奴闻语皆是一惊,阿奴惊的是老头居然可以看出溪里的眼睛是瞎的,还知道众人朝南走,成名惊的是这老头功力竟然如此高深,只有溪里蒙在鼓里,不明所以,成名冷冷道:“你是在危言耸听么?”

  老头已然开始收拾行囊,叹道:“既有其因,则有其果,又一个不听话,自以为是的人,今天的生意是做不成喽,我还是走吧”,一眨眼收拾完毕,摇曳身影远远离去。

  阿奴看老头走远,怔怔道:“大哥,现在怎么办?”

  成名道:“什么怎么办?”

  阿奴吃吃道:“咱们还朝南边去么,我感觉他说的好可怕。”

  成名道:“有什么好怕的,当然去了,一个江湖骗子,你信他做甚?”

  阿奴道:“你说他怎么知道溪里姑娘眼睛失明,还有他怎么知道咱们朝南去是为了替溪里姑娘医治眼睛?”

  成名道:“你傻呀,他盯着溪里看半天了,溪里这个样子,就算盲人也能看出溪里是盲人,至于朝南去,咱们就是从北边过来的,不朝南边去去哪,就连弱智也想得到,那老头一开始老远就瞅见了,所以故弄玄虚诓骗我们,你不会真信了吧。”

  却说溪里听那老头一番说道也有点害怕,询问道:“要不听那位老人家的,咱们回去吧,回到江南安生过日子,我眼瞎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别为了我以身犯险。”

  成名见溪里心生退意,忙安慰道:“那怎么能行呢,我既然答应过你要把你眼睛治好怎能半途而废,再说咱们已经走到这了,胜利就在眼前,哪能轻易退缩”,责备阿奴道:“都是你胡说八道,非要过来算什么命,再敢胡言乱语,看我不修理你”,吓得阿奴不敢再说一句话。

  成名道:“好了,都别胡思乱想了,耽搁了这半天,咱们也该找个地方歇息了,明天还要赶路呢”,阿奴被成名一通说教,虽不敢反抗,心中仍惴惴不安,牵马随二人而去。

  三人街上走走,经过一家古董典当行,看前面一家风月客栈,成名道:“那里有家客栈,咱们晚上就去那里吧”,快步而去。

  三人将马放在外面,进得客栈,成名走至柜台,招呼道:“掌柜的,开一间大房间!”

  掌柜看成名一行乃二男一女,面现惊异之色,探问道:“只一间么,你们三个人,要不开两间吧!”

  成名道:“只要一间。”

  掌柜道:“这样不好吧,现在查得严,你们要是这样乱来被抓到了,我可吃罪不起,要被罚钱的”!

  成名寻思掌柜定是把三人当作不正当男女关系,刚逢算命老头一事,正来气,怒道:“混账,哪那么多废话,再敢口出不干净言语行不行我割了你的舌头!”

  掌柜笑道:“阁下莫不是吓唬我吧,我不信你会割了我的舌头!”

  成名见掌柜不识抬举,把手中宝剑往案台上一拍,沉声道:“嗯?不信是吧!”

  掌柜见成名面露凶色,看成名手中不明兵器,怕真惹上歹徒,不敢再说笑,弱弱道:“好好,我开总行吧了,交钱吧,五两银子!”

  阿奴闻语惊道:“五两银子?你干脆去抢好了!”

  掌柜冷蔑看看阿奴,道:“就这个价位,爱住不住!”

  成名不愿再起争执,将银子扔给掌柜,道:“快点开,另外,把外面两匹马喂好”,又拿出些许散碎银两,道:“这是给你的小费!”

  掌柜见成名多给小费,脸上一喜,道:“多谢客官”,神秘道:“各位需要特殊服务不,本店新推出各种优惠!”

  阿奴道:“什么特殊服务?”

  掌柜道:“真人按摩,现在本店营业大酬宾,每人只需要十两银子!”

  阿奴道:“不需要!”

  掌柜又道:“那洗脚沐浴呢,本店特从天山运来神水,加上玫瑰花瓣,保管洗的舒舒服服,比神仙还快活,要不要试一试?”

  阿奴犹豫道:“真的那么舒服?”

  掌柜道:“真的那么舒服!”

  阿奴听得心痒痒,看着成名道:“人生苦短,应该及时行乐,我还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呢,累了一天了,是该好好放松一下,要不……”

  话没说完,成名一巴掌拍在阿奴脑袋,怒道:“你想什么呢,有点定力好不好!”呵斥掌柜道:“别搞那些没用的,啰里八嗦,快点开房!”

  掌柜暗下脸来,低头操弄登记台账,嘀咕道:“唉,这年头,什么人都有,真是世风日下”,整理完毕,道:“开好了,楼上天字号房”,朝上面吆喝道:“贵宾三位!”

  成名只要一间房是有考虑的,虽然住得有些不方便,也委屈了溪里,毕竟来到陌生地界,人生地不熟,此地处处透露着诡异,难免遇到歹人,溪里阿奴二人不会武功,难以保护自己,若彼此分开,若有不测,也不能及时出手支援,保险起见,只能大家待在一起,在安全可控范围之内,成名心中才会踏实。

  因房中只有一张床,成名让溪里躺在床上,放下帐帘加以隔挡,又向客房要了两床被褥,自己和阿奴铺在地上,分别安歇,不一会儿,阿奴已进入梦乡,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噜声,成名被搞得心烦意乱,又不忍打搅阿奴的清梦,只有强忍着,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直过了一个时辰,成名才有些许睡意,迷迷糊糊间听得房顶上瓦片曳动,脚步轻摇,成名立时惊醒,暗道果然有贼人扰夜,成名睡意全无,不知来人是谁,聆耳细听,但听得一人道:“你可看准了,他们进的这家客栈?”

  另一人道:“这还有假,我亲眼所见。”

  一人道:“可知他们住了几间房,是哪个房间?”

  另一人道:“当时我没听太清楚,好像只要了一间房,是最贵的天字号套房!”

  一人犹豫道:“你是说他们三个人只住了一间房?”

  另一人道:“是不是看看不就知道了,咱们脚下就是天字号房间”,说罢揭开一只瓦片。

  成名听到瓦片声响,忙紧闭双眼,假装熟睡,只觉淡淡月光轻抚脸庞。

  过了片刻,一人道:“他们三个还真住到一起,这几个狗男女,还挺会玩花样!”

  另一人道:“咱俩现在怎么办,要不要下去!”

  一人抬手道:“不要冲动。”

  另一人急道:“还等什么,你看那桌上灰布,定是包藏那把宝剑,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下去正好抢了它!”

  一人道:“现在对方武功高低咱们还没有摸清楚,万一惊醒对方,动起手来,不是他们的对手怎么办?”

  另一人道:“你听这里的呼噜声,他们睡得跟死猪一样,怕他做甚,现在下去正好杀他个措手不及,如若他们熟睡自然最好,咱们只拿了宝剑走人,若他们醒了,算他们倒霉,顺便将他们也杀了!”

  一人道:“不要做没把握的事,男女有别,他们三个能睡在一个房间里,想必有所防范,虽然他们之中有一个死猪,但有一人呼吸平稳,内息沉着,定是绝顶高手,咱们断不可以身犯险,况且堂主只让咱俩来踩点,不要做越格之事,堂主特意交代,这次行动不同以往,那把宝剑更非寻常宝物,咱们还是稳妥一点的好,绝不能把事情搞砸了!

  另一人道:“看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就不信对方武功身手能厉害到哪去,咱哥俩儿以往哪次失过手,这次会栽了么?难道还料理不了这几个撮鸟,现在正是立功的大好时机,你想等别人抢了功劳么?”

  一人道:“你想立功想疯了吧,事关重大,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咱们还是先回去向堂主复命,看堂主有何指示?”

  另一人悻悻道:“煮熟的鸭子就让他飞了么?”

  一人道:“别说没用的了,咱们耽误好长时间了,快走吧”,将瓦片放回原处,飞身离去。

  且说屋顶上二人蚊声细语,成名凝神静听,将二人谈话听个一清二楚,暗道这个地方果然险恶,还真有人打宝剑的主意,也不知何时被人盯上,敌方居然能找上门来,此时耳听瓦片脚步摩擦之声细微之极,知那二人轻功不弱,脚步声愈来愈远,知二人离去,成名寻思道:敌暗我明,既已被歹人盯上,麻烦祸事在所难免,恐怕难以顺利度过此劫,迟早得面对它,现在敌方势力不明,自己十分被动,总得搞清楚敌方下一步动作,才有对策,不至于毫无头绪,我且去摸摸敌方底细,再作计议。成名既已有了计较,慢慢站起身来,尽量不打扰溪里阿奴二人,蹑步走去将房门打开,探出身后再轻轻合上,“嗖”地一声飞上屋顶,依稀看见两条黑影远远闪去,摇身追赶而去。

  却说那二人离了客栈,施展轻功,在屋舍上飞檐走壁,一沾即走,犹如鬼魅一般,远远而去,那二人虽轻功卓绝,内力一流,成名却更胜一筹,若想追上二人绝非难事,只是成名想跟去看看他们要干什么,所以一直保持一定距离,并不靠得太近,不被二人发现。

  那二人先是朝北飞了一会儿,忽然变道朝西,再奔二里地,房屋已尽,二人落下地来,又疾走片刻,来到一处小树林,顺着林间空隙绕了几圈,停下身影来。却说成名跟踪二人至此,虽见二人在林中来回穿梭,每次路径都不一样,但到头来还是原地打转,根本没有离开这个地方,心中诧异之时,突然见二人驻足,忙刹住脚步,躲于一棵大树后面,但听得一人道:“超哥,咱们已经兜了一大圈,也该回去了吧!”

  只见叫超哥那人点点头,道:“嗯,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去向堂主报告情况了”,见二人二人迈动脚步向东边往回走,成名悄悄跟上。

  起先那人抱怨道:“你说也真是的,每次完成任务都得溜达一圈,不能直接回去,有这个必要吗?”

  超哥道:“这是教中的规矩,谁也不能坏了规矩,我也不想这样,阿欢,你就别发牢骚了!”

  阿欢道:“也不知谁定的这个破规矩!”

  超哥道:“好像是咱上一任堂主传下来的,具体我也不清楚,意在每次完成任务后甩掉不干净的东西,加以迷惑敌人”,噤声道:“我告诉你,你可别乱说啊!”

  阿欢道:“莫名其妙,能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竟搞些不切实际的名堂,我也没见其他各堂有这种离谱规矩,这不是自己人跟自己人过不去么!”

  超哥道:“那不是因为咱们这个部门特殊么,你呀,少说两句吧!”

  却说成名远远偷听二人说话,心中也觉奇怪,暗道还有这种破规矩,不理解归不理解,不过总算明白了他们为什么来到这里兜圈,心中稍稍松懈,看二人将要离去,便要继续跟上,右脚轻抬,左边肩膀耸动,一个不留神,不慎将肩头一片树叶抖落,待成名发现叶子飘落,眼看落叶着地,来不及接住,暗道糟糕,只怕踪迹要暴露,果听得前面一人喝道:“谁?”

  此时成名已闪至树后面,暗道对方听觉如此了得,居然可以察觉细微叶动,听那人喝问,只求对方误以为是个错觉,并不现身,但成名以为错了,又听那人道:“后面的朋友,别鬼鬼祟祟躲着了,请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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