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马的奔跑速度都很快。池愚和德米黎恩花了半天工夫, 已经把方圆几公里的地界都给找了个遍。
伊修斯却始终不见人影。
两人的体力是还够,马却不行了。
此处的“马”单指洪荒送的那匹山寨马。
池愚看看德米黎恩手里牵着的四蹄发软快要瘫痪的山寨马,再看看自己座下这匹傲然自若跑了十几公里跟个没事儿马一样的漂亮新马。
不得不再次感叹,德米黎恩眼光确实不错。
这匹新马, 真的既漂亮, 又好用。
“先吃点东西吧, 让马儿也休息一下。”德米黎恩把两匹马牵到小河边, 回首朝池愚扔来两块面包。
池愚伸手接了,却并不吃。
眉头仍然紧锁。
不远处, 两匹马并肩站在河边。
独角战马微微低下头颅,缓慢饮水。即便是颔首的动作,看上去也十分高傲,仿佛他喝的不是普通小溪流的水, 而是身穿圣衣的大祭司用银盘子高举过头递给他的圣水。
反观边上另一匹马,非但累得直喘粗气,甚至在气势上也输了一大截。
德米黎恩牵马的时候没注意,把山寨马放在了靠近上游的那一边。
它要是低头喝水了,那独角战马不就相当于喝它喝剩下的水?
它哪敢啊?!
池愚眯起眼睛,盯着那匹独角战马。
德米黎恩走到他身边来, 坐下, 饶有兴致地问他:“怎么?你在看什么?”
池愚的目光凝在独角战马身上, 眸色深沉, 声音略低:“伊修斯失踪了,马厩里却多出一匹马……”
德米黎恩眼里闪过一道光。
不远处, 那低头饮水的独角战马, 仿佛也察觉到什么。耳朵一竖, 停下喝水。
甚至侧过头来, 湿润的大眼睛远远望过来。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德米黎恩托着下巴,眼睛发亮。
他本以为聪敏机制如池愚终于找发觉真相了,万万没想到,下一秒,池愚就沉下脸来。
“这一定是洪荒在搞鬼!”
池愚斩钉截铁,目光森然。
“他们知道我喜欢马,就不断送马过来!”
“他们是在利诱我!”
德米黎恩:“?”
独角战马:“??”
德米黎恩惊讶地睁大眼睛,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见池愚表情沉痛,咬牙道:
“伊修斯恐怕也是被投其所好,用什么东西勾引走了!”
“不、不至于吧……”德米黎恩哭笑不得,隐约感觉河边那匹大白马又要有精神崩溃的趋势,他赶紧纠正池愚的思路,“伊修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能让他喜欢到大半夜地招呼都不打,喝了迷魂汤一样直接跟人走?”
池愚沉默片刻。
“澡堂。”
德米黎恩:“???”
独角战马:“??????”
池愚沉痛道:“他最喜欢泡澡冲凉了,上个副本里他受重伤,满身被戳出洞洞,他都要坚持泡澡,可见他有多热衷于洗澡……”
德米黎恩:“……”
池愚:“洪荒搞不好给他弄了个豪华大澡堂,然后在澡堂里设置了什么机关陷阱,把他困在里面了。”
德米黎恩:“……”
精灵嘴角微微抽搐,碧绿色的眼眸里闪出不敢置信的光芒。
“伊修斯……不是这种人吧……为了区区澡堂……”
“不,他是。”池愚的语气愈发沉痛,“因为我也曾经拿澡堂勾引过他——哦,那都不是一个澡堂,那只是一个大水坑。”
德米黎恩:“???”
池愚:“你还记得吗,我们在基地的时候,有一天伊修斯也是夜不归宿……我出去找他才发现他在外面一个人惆怅地看天。后来我给他挖了个坑,放了点水,让他去洗澡。他才高兴了。”
德米黎恩:“……”
那件事其实德米黎恩有所察觉……
但原来、真相是这样的吗?!
当时那俩人一起夜不归宿,他还以为他们谈情说爱去了,原来……原来只是洗了个澡吗?
只是单纯地洗了个澡吗?!
德米黎恩这下是真的震撼到了,不禁转过头去,幽幽望向小河边的大白马。
远处那独角战马很明显已经听到了这一段,它果然疯了,当场仰天长嘶,像吸了胡椒粉似的连着打了好几个响鼻。
他悲愤地吼了几声,池愚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而是低头吃起了面包。
独角战马惨遭放置,顿时再也忍不住,马蹄嘚嘚,快步跑到池愚面前。
“&…………!”战马嘴里咬着衔铁,激动之余发出一阵叽里咕噜的响声。
池愚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战马见无法沟通,只好又拿软乎乎的鼻头来拱他。动作亲昵又讨好。
池愚起身,冷漠地倒退几步,一脸不吃这套的表情。
独角战马都快哭了。
……
短暂的休息过后,两人再次出发,回程。
回去路上,独角战马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走走停停,还老是歪过脖子,用那湿漉漉的马眼睛盯着池愚。
仿佛一个被抛弃的哀怨女子。
池愚面无表情,用力一拽。在缰绳拽动下,马儿口中衔铁吃紧,不得不转回脑袋。摆正马首继续走路。
动作一点都不温柔!一点都没有昨天对待那匹山寨马的慈爱!
独角战马:“……”
委屈。
快哭了。
全程看乐子的德米黎恩看到这里也终于忍不住了,无奈道:“你这差别待遇也太大了吧。昨天对那匹山寨马好得就跟亲生儿子似的,今天对这匹主动投奔你的漂亮马反而跟仇人似的……”
其实也不能说是仇人。池愚至今为止作出的举动,都不曾伤害到战马的身体。相反,这些控缰、夹腿的指令还都是德米黎恩亲自教给他的。
只不过,如果换做是昨天的池愚,肯定不舍得对马儿这么冰冷地发指令。
看玩笑,昨天的池愚可是“因为担心马儿第一天住马厩睡不着而去马厩里陪马睡”的宠马狂魔!
只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池愚握着缰绳,闷头朝前走。
许久,才低低道:“是我大意了。”
德米黎恩愣了一下。
独角战马的脚步也稍稍放缓,脑袋又悄悄歪过来。
“如果不是我沉迷玩马……”池愚低低说着。
德米黎恩饶有兴致,两腿一夹马肚子,正想凑近了听后文,池愚却不说了。
池愚冷着脸,脚后跟在独角战马腹部轻轻一碰。
战马本能地绷紧肌肉,精神集中,四蹄嘚嘚,往前飞奔出去。
跟逃跑似的。
回到小屋后,池愚把独角战马往马厩一送,就要回地面上,去找洪荒讨个说法。
德米黎恩却拦住他,说最好不要轻易跟洪荒撕破脸。他们现在还没证据证明伊修斯失踪是洪荒搞的鬼。
更何况,伊修斯是不是真的失踪还不好说。
搞不好是闹别扭故意躲起来了呢。
池愚:“?”
伊修斯闹别扭?闹什么别扭?
在此之前,池愚从没想过这个可能。
但既然德米黎恩这么说了——德米黎恩本人就是闹别扭躲起来躲得穆一找天找地都找不着的——池愚一想,说不定还真有这个可能。
毕竟昨天一整天他的心思都在白马身上……一点都没注意伊修斯在做什么。
一念至此,池愚不由垂下眼。抿了抿嘴唇。
“所以,咱们再等等?”德米黎恩提议,“说不定,到了明天,伊修斯就自己回来了呢?”
池愚接受了这个说法。
德米黎恩又道:“两匹马都奔波了大半天了,给它们喂点食吧。”
池愚一想也是,自己情绪不好,不能发泄在无辜的马儿身上。
一看那独角战马,果然也委委屈屈的。
池愚叹了口气,往他面前的食槽里装了些粮草。
独角战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安静地走过来,低头在食槽里吃草。
看着战马如此温顺的模样,池愚忍不住又有了伸手摸摸他耳朵的冲动。
——不行。
池愚握了握拳,在心中制止自己。
不能再玩马丧志了!
池愚扭头正要离开,却看见德米黎恩拿着两把刷子,正朝他走来。
“干嘛?”池愚疑惑,看着德米黎恩递过来其中一把刷子。
“刷马啊。”德米黎恩道,“出去一趟身上都是汗,要把湿了的毛梳开,不然会打结成块的。”
池愚转头瞥了一眼。确实,独角战马雪白的身躯上,被马鞍、肚带勒过的地方,都有了汗湿的痕迹。
原本柔顺光滑的毛发,也因为汗水的关系而粘在一起。
变得不那么好看了。
……骑完就走也不给人家清理一下,这行为有点渣。
池愚默默接过刷子,淡淡道:“怎么刷?”
德米黎恩笑了:“你学着我的样子就行。”
说着,就拿起刷子示范起来。
德米黎恩是逆着马毛生长的方向梳的,因此山寨马身上那些汗湿结块的毛发,很快就被梳成了鱼鳞般的形状。
这并不难。
池愚学着他的样子,把独角战马背上腰上的毛发也都梳开。
独角战马始终温顺地站着,一动不动,任凭他梳理。
只是歪过头来,湿润的大眼睛,安静地凝视着他。
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
池愚感觉到大马的鼻子近在咫尺,湿漉漉的,很温暖。
他想把大马的脑袋推开,抬手一碰,正好碰到了马儿柔软的嘴唇。
……真的好软。
趁着这个角度德米黎恩看不到,池愚忍不住,在那柔软的马唇上偷偷抚摸了几下。
“呼哧!”马儿忽然打起一个响鼻。
池愚下意识地收回手,却见那马儿像是讨好似的,把脑袋使劲儿往他手里凑,主动把软乎乎的鼻头给他摸。
池愚:“……”
我再也不会玩马丧志!
他冷着脸把马头推开。
独角战马不死心,又低下头颅,把毛茸茸的尖耳朵往他手里塞。
池愚:“……”
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出那种温暖柔软富有弹性的触感……
——但是不行。
我再也不会玩马丧志!!!
池愚闭了闭眼,冷哼一声,再次冷酷无情地把马头推开。
独角战马委委屈屈,终于意识到池愚不会再rua他了。
他无可奈何,只好难过地低下头,两个蹄子轻轻刨着地面。
一旁的德米黎恩看得好笑。忽然又出声提醒道:“哎,下面别忘了啊。”
“下面?”池愚疑惑。
“肚子下面。”德米黎恩道,“你蹲下去。”
池愚本来已经把马儿刷得差不多了,经德米黎恩提醒,这才弯下腰,去察看马儿肚子下方。
果然,在马儿肚子正下方,被肚带勒过的地方,还有一大片汗湿的痕迹。
上面还粘着不少杂草。
估计是在河边休息的时候,马儿趴在草地上蹭到的。
池愚抬起手,正要接着刷,视线却忽然扫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
一个巨大的,直挺挺的,器官。
……好大。
池愚从不知道马的那东西居然这么大。
伸出去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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