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尽夜洋洋洒洒说了一堆, 主要表达的中心思想是：伊修斯进副本之后居然这么淡定，一点不慌，根本不像一个没有副本记忆的人。
“所以我怀疑他是假装的。”白尽夜道, “他在扮猪吃老虎。”
对此, 池愚表示：就这？就这？？？
“你就不许人家成熟靠谱, 处事不惊？”池愚冷笑, 转身欲走。
他发现高估了白尽夜的智商, 再聊下去简直是浪费时间。
“等等！”白尽夜连忙拦住他, “不光是副本里的表现！你想想，我们碰上他的时机，是多么巧合！那时候天上已经连着下了好几天黑雨了！他一点防护都没有, 就那样躺在泥沼里, 怎么可能还能活！事后我去医疗所查了他的病历，他的污染值测定下来，实际上井不高！只有一百多！”
池愚皱眉：“那不是因为我给他用了清洁剂么？”
“不, 不光是清洁剂。”白尽夜见池愚重又转回身来，似乎是终于对他的话开始感兴趣, 不由松了口气，沉声道, “污染值测定，不光能测定污染程度，还能测定污染存在于体内的时间。”
“伊修斯受到的黑雨污染, 是从我们跟他相遇前的半小时才开始的。也就是说……“白尽夜深吸一口气，“他是在你出副本前的半小时, 才进入泥沼，接受黑雨污染。”
池愚眯起眼睛：“那又如何？”
白尽夜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还不明白吗？时间太巧了！他偏偏就赶在你离开副本的时候出现！如果我们早一点去，他根本不会在那里。而如果再晚一点去, 他就已经死于重症污染了！他出现的时机，就是这么完美！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这也太巧了吧！”
“……”池愚陷入沉默。
确实。白尽夜说的有点道理。
时间点，控制得太完美了。简直就像提前知道他会路过那里，才在那片泥沼中晕倒的一样……
如果不是事先预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伊修斯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运气好到能准确无误地一头撞上那微乎其微、几乎为零的概率。
池愚不由垂下眼，松松地掐了掐自己的掌心。
想要得到那样逆天的运势，方法不是没有。
只要拥有一片他的金鳞就行。
可问题是，在此之前，他跟伊修斯从未见过。
而人鱼种，早在50年前就已经绝种。池愚已经是世界上最后一条人鱼。
伊修斯怎么可能拥有金鳞？
“你也开始感觉不对了，是吧？”白尽夜看到池愚沉默不语，心中忍不住雀跃。脸上却还是装作忧愁和担心，他长叹一声道，“哎，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过……”
“难过？”池愚缓缓抬起眼，嘲道，“难过什么？”
白尽夜一愣，下意识道：“因为你信任伊修斯，伊修斯却算计你……？”
“不。仅凭你说的理由，远远不够证明伊修斯在算计我。”池愚冷笑，“你要说巧合的话，你当初在沙滩上遇到我，不也是万中无一的巧合？”
“！”白尽夜一下子瞪大了眼，胸口剧烈起伏，“不不不，我碰上你才真的是巧合！真的！你相信我！在此之前我根本都不知道人鱼的存在！又怎么可能算计你？！”
“凭什么相信你？”池愚往树上一靠，懒懒道，“我跟你又不熟。”
“那你跟他也不熟啊。”白尽夜委屈，“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却相信他！”
池愚：“……”
这个问题就问得很好。
池愚不禁陷入沉思。
他又不能说“上辈子我就是被你坑死的怎么可能还信你”。只好很随意地敷衍道：
“因为他长得比你好看啊。”
白尽夜：“……”
差点被噎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卧槽哈哈哈笑死我了！没错！要论颜值，白尽夜是真的打不过伊修斯！人鱼这波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我持双手双脚赞成！】
【确实！把白尽夜和伊修斯放在我面前，我也选伊修斯！那胸肌！那腹肌！他的身材我真的爱了！月下冲凉yyds！我愿意掏空我的营养液只求伊修斯再冲一次澡！！！】
【我也！！！伊修斯再洗一次澡！！！我偷营养液来养你啊！！！】
【恭喜玩家伊修斯！以营养液23784瓶荣登新手区栽培榜！目前排名：第20名！请玩家再接再厉！】
站在院门口抱着双臂全程围观的伊修斯：“？”
啊怎么回事，只是站在这里啥也没干都会收到营养液的吗？
伊修斯：猛男困惑jpg
白尽夜被池愚那句话怼得精神恍惚，一时间站在原地竟不知所措。
池愚懒得理他，丢下白尽夜，和伊修斯一起走了。
走的时候还在跟伊修斯闲聊：“嗯？你也上栽培榜了？”
白尽夜：“！！！”
栽培榜？！营养液栽培榜？！
白尽夜立刻竖起耳朵。风中传来池愚渐行渐远的声音。
“哦，那个我也上过。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我上的时候才一万多，你现在要两万多才能上了？这居然还带涨价的……”
白尽夜：“！！！”
两万？！营养液吗？！
伊修斯？！
那个四肢发达恨不得脑袋里都只有肌肉的蠢货伊修斯？！
白尽夜下意识望向自己的个人界面。
他刚才假装担心，故意来离间池愚和伊修斯，就是为了立一个“人鱼虐我千百遍，我待人鱼如初恋”的圣父队长人设。
人鱼越是打他脸，他就越能接机虐粉，顺便让观众对人鱼的印象下降。
万万没想到，一通操作猛如虎，一看营养液……涨了5。
而且这五瓶……
白尽夜在打赏名单上看到了熟悉的名字——这唯一的打赏，居然还是来自他的巡逻小队成员之手！
最令人痛心的是，他打了这么多副本，经历了这么多场直播，目前累积的营养液总数只有——
127！
还不及伊修斯的零头！！！
白尽夜看着那渐行渐远的两人，后槽牙咬得咔咔响。
“尽夜哥！”身后传来余灰的声音。语带怒气。
“……嗯。”白尽夜努力调整好呼吸，勉强挤出了笑容，这才转过身去，面对余灰。
“人鱼太不识好歹了！简直就是个白眼狼！”余灰怒气冲天，瞪着池愚背影的眼睛里仿佛要冒出火来，“明明是你把他救回的基地！要不是你，他早就死在沙滩上！哪还会有今天的颐指气使风风光光？！”
……结果他这一波操作，只有余灰真情实感地为他抱不平。
白尽夜忍着嘴角抽搐的冲动，立刻转换思路，把注意力放回到他这个小跟班身上。
“余灰……”白尽夜有意识地流露出感动神情，井且确保余灰能够看见。
然后，在余灰说出后面的话之前，白尽夜迅速酝酿感情，深吸一口气，打断道，
“不！你别这么说！”
“他想要相信谁，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谁都没资格左右他。”白尽夜露出一个无奈中透着疲惫，其中不乏温柔与包容的招牌式笑容。
果然，余灰动容道：“尽夜哥……”
白尽夜还嫌不够，苦笑着着道：“我只是忍不住担心他……伊修斯来路不明，而且池愚现在如此仇视我，恐怕也跟伊修斯脱不了干系……”
他故作不经意的，用极低的声音，叹息般地说道，“哎……如果没有伊修斯就好了……”
“……”余灰瞳孔微微一缩。
白尽夜敏锐地捕捉到了余灰的情绪变化，顿时安了心。下一秒，他又像是被自己的无意识的发言惊讶到了似的，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我这是在说什么……”白尽夜深深苦笑，揉了揉额头，“大概我是真的累了……余灰，我们回去吧。”
“……嗯。”
余灰跟着白尽夜回屋。却忍不住频频回顾，望着池愚和伊修斯离去的方向。
他们明天会来祠堂。
而自己的住处，正好就在祠堂边上……
余灰垂下眼，暗自咬了咬嘴唇。
……
池愚和伊修斯回到住处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伊修斯拿出他那个拍立得相机，坐在桌边摆弄着。
今天下午一共拍到了四张有用的照片。分别是：陋屋、村民、祠堂、旧床。
伊修斯的任务进度4/10，已经接近一半。
而池愚的“解开不老村的秘密”，目前还是没有头绪。
“胶卷还剩多少？”池愚问。
“不多。”伊修斯道，“二十三张。”
池愚点点头：“还行。任务做了小一半，道具也还剩一半。差不多。”
池愚长腿一跨，走进浴桶。
伊修斯帮忙打的井水，加上他从基地带来的粗盐，勉强能配置出成分接近于海水的盐溶液。
他缓缓沉入桶里，将人类双腿变幻为原本的鱼尾。
对他来说，这是最为放松的时刻。
池愚闭上眼靠在浴桶上，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低吟。
伊修斯不由自主地被这一声低吟吸引目光。
他侧过头去，只见烛火摇曳下，人鱼容貌昳丽，脸色却苍白。
浴桶太小，那条银蓝渐变色的华丽鱼尾无法完全舒展，池愚只好以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弯折在浴桶里。
尽管如此，他已经对现状很满意了。他闭着眼睛靠在浴桶边，微仰着脸。眉眼里是一股藏也藏不住的倦意。
“你每晚必须泡水？”伊修斯忽道。
人鱼睁开眼。朝他望过来。
“我听说过一些故事，关于人鱼。”伊修斯犹豫着，“如果离开海洋太久，你是不是会……”
“嗯。”
令伊修斯意外的是，池愚很爽快地承认了。
伊修斯一怔，苦笑一下。
“那你还真是不容易。”
他站起身，来到池愚面前。
伊修斯身姿高大，英伟挺拔。就这样站在浴桶前面，居高临下地看着水中的人鱼。
无声的压迫感从他身上蔓延。
“你以后有何打算？”伊修斯视线下移，落在他长长的鱼尾上，“就这样每晚找水？”
鱼尾足有3米长，鳞片呈现银蓝渐变色。在月光下，在水波中，折射出炫丽夺目的光彩。
很美。
让人不禁想要做些什么，占有它，收藏它，让它永远保持在最美的样子。
伊修斯忽然理解了，那些把蝴蝶钉在木板上，做成标本的人是什么心态。
池愚察觉到一丝危险。
他眯起眼睛，微微坐直了身子。
声音有些冷。
“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一个东西。”伊修斯凝视着他，黑曜石般的眼睛深邃沉静，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或许可以解决你的困扰。但我暂时不知道它在哪里。得找。”
池愚一怔。下意识道：“你……”
“嗯？”伊修斯询问地望着他，“什么？”
池愚看着他，说到一半的话突然咽下去。不说了。
“现在还在直播。”池愚垂下眼，又恢复成那种恹恹懒懒的神情，“出去以后，回基地说吧。”
伊修斯点点头：“好。”
【？？？啊？？？这俩人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
【好像是说人鱼不泡水的话会发生什么……可是人鱼不就是必须要补充水分的吗？难道不泡水会变成鱼干？？？】
【变鱼干没毛病。而且人鱼还是海鱼，太缺水说不定就变成了咸鱼……】
【？？？】
【？？？？？艹，变咸鱼，好有道理。】
【艹艹艹，三米长的咸鱼。一旦有了画面感就再也出不去了……】
【卧槽前面的！你害我也出不去了！三米长的大咸鱼是什么鬼哈哈哈哈，气氛突然沙雕了起来，一点都不悬疑了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伊修斯：人鱼真好看，让人忍不住想把他做成……
弹幕：咸鱼！咸鱼！咸鱼！
伊修斯：？？？
求营养液~营养液到1w有十连更啊啊啊啊啊你们倒是动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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