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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协议


  从山上下来,贺林辰直喊饿,戴长景和沐峰也是忙碌一晚上没有吃到东西,便提议去吉祥楼吃宵夜。贺林辰听到后开心的立马来了精神,又蹦又跳的带路去了吉祥楼。
  到了吉祥楼,贺林辰和葛锐又因点菜起了争执,贺林辰不耐道:“你怎么这么厚脸皮,之前死皮赖脸的跟着我们去了山上放天灯,现在又跟着来蹭吃蹭喝。”
  “什么蹭吃蹭喝。”葛锐一拍桌子,豪爽道:“今天所有吃的,我包了。”
  贺林辰瞥了瞥嘴,“我们又不是出不起,用得着你在这里耍威风。”
  “林辰……”
  “天色不早了,再不点东西吃可就要夜禁了。”
  戴长景叫来小二,做主点了些菜,沐峰又加上了一道桂花粉糕。贺林辰急不可待的催着小二上菜,葛锐目不转睛的望着银酌,只望可以多亲近一些美人。
  小二端来酒菜,戴长景率先喝了一杯酒,邵宜相心情大好,拿过酒壶就为自己倒了杯酒,沐峰忙阻止道:“晚上风大,喝酒吹风容易头疼,还是别喝了。”
  “可是……”邵宜相还想说什么,但见沐峰一脸肃然,皱着眉朝她摇头,她只好放下酒杯,悻悻道:“那好吧。”
  沐峰夹了块桂花粉糕给她,邵宜相一扫闷闷不乐的心情,开心的为沐峰夹了片蜜藕。
  弱水也为自己倒了杯酒,道:“戴大哥,我陪你喝酒。”
  “喝酒伤身,你大病初愈,不宜饮。”
  银酌淡淡说了一句,弱水只好把拿起酒杯又放了下来,偷偷望了戴长景一眼,戴长景笑道:“无妨,我一个人喝也痛快。”
  戴长景又喝了一杯,葛锐突然起身走到门口,有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双目发光,振奋的在戴长景身上上下打转。
  葛锐回到座位后满脸笑意的望着戴长景,戴长景被他望的发怵。葛锐替自己倒了杯酒,提杯朝戴长景敬了敬,笑道:“这杯酒,我敬大公子。”
  “葛公子客气了。”戴长景虽不明所以,但仍是有礼的回敬了一杯。
  葛锐痛快的饮下一杯酒,笑道:“吉祥楼的酒果然不错,大公子最爱饮酒,你觉得此酒如何?”
  葛锐一口一个大公子,不光是戴长景,就连沐峰也觉得奇怪,二人互望一眼,戴长景笑道:“此酒口感温顺甘甜,的确是好酒。”
  “大公子既这般喜欢,倒不如多备些带回去。府上也快办喜事了,多备些酒以备不时之需。”
  邵宜相一口桂花粉糕咽在口中,还没来得及咽下,就听葛锐大声道:“听说你和六小姐三书六礼都过了,一回去就能拜堂成亲。还是长孙殿下保媒,这份殊荣也只有大公子有。”
  邵宜相猛咳了两声,脸色涨红,沐峰给她递过一杯水,葛锐仍扬着脸道:“听说六小姐貌比天仙,才情卓绝,还是你恩师邵大将军的女儿,你和她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邵宜相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她抬眸朝银酌望去,银酌面容虽然平静,但一双眼眸一直在打量着她。邵宜相心中气愤不已,葛锐想在银酌面前扫戴长景的面子,却偏偏把她给拖下了水。
  弱水面露不可置信之色,双眼通红,怔怔的望着戴长景。
  戴长景颇感头疼,葛锐故意提起婚事,无非是酌姑娘,可他已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明言自己对酌姑娘绝无私心,可偏偏他仍是不信,非要在此时给他添些麻烦。
  贺林辰睁大了眼睛,吃惊道:“戴大哥你要成亲了?戴大哥你怎么没和我说?长孙殿下保媒,戴大哥你真厉害……六小姐是谁?怎么没听你提过……”
  “林辰。”
  沐峰呵斥一声,贺林辰这才闭上嘴巴。沐峰冷瞪葛锐,朝他微一拱手,冷声道:“告辞。”
  沐峰命人送贺林辰回武馆,邵宜相回到镖局后急的在房里团团转,葛锐说出她与戴长景的婚事,虽连戴长景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可银酌却是清清楚楚。
  邵宜相再也待不住了,她赶到银酌房间,看见里面一片漆黑,轻轻敲了敲门,却没有半点回应。她又用力敲门,提高了些声音,道:“酌姐姐……”
  “你找我……”
  银酌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邵宜相吓了一跳,转身道:“酌姐姐怎么从外面回来?”
  “弱水心情不好,我刚从她房里出来。”
  银酌推门进屋,邵宜相跟着她进屋,低声询问:“弱水她还好吧?”
  “她没事了。”银酌点亮桌上蜡烛,淡淡道:“你找我什么事。”
  邵宜相朝门外望了望,确认无人后关上房门,轻声道:“酌姐姐,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我没有说出你的身份。”
  “多谢酌姐姐。”邵宜相微松一口气,又道:“姐姐也不用太担心弱水,我和大公子只是一纸婚约,我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嫁给他的。”
  银酌抬眸望她,邵宜相继续道:“其实在此之前我与大公子根本没有见过面,他一听说我们的婚约便躲进了四方镖局,为的就是不想被他父亲所逼与我成亲。我当初因为气不过就找到了南京,看到他和弱水出双入对的确很生气,所以才想着故意灌醉弱水……”
  邵宜相越说越轻,银酌这才明白为何当初她会对弱水有敌意,邵宜相又忙道:“不过后来我知道他们共经生死,是真的想成全他们。而且后来我也明白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根本容不下第三个人。他们生死与共,我不会横在他们之间的。况且大公子也说过,他只能一心一意对一人,那个人就是弱水。”
  “他与你说过他和弱水的事?”
  邵宜相嫣然一笑,“又何须大公子亲口承认,他和弱水的事整个南京的人谁不知道。而且大公子亲口和我说过,他会退婚是因为一个人,那个人定是弱水。”
  银酌暗叹,其实是弱水横在了二人之间,如若不是弱水的出现,或许二人真能完成婚约,喜结连理。真没想到,两个如此聪明机智的人,阴差阳错,竟会造成那么大的误会。偏偏让她一局外人,得知所有真相。
  “我与大公子的婚约,虽说是长孙殿下保媒,但殿下对我爹爹和几位兄长颇为尊敬。况且他与大公子私交甚好,虽是我家提出退婚,但大公子一定会和殿下说明白的。”
  “不早了,陆姑娘先回吧。”
  邵宜相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前银酌又突然叫住了她,道:“陆姑娘,到了京城,弱水就劳你照顾了。”
  邵宜相郑重点头,“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弱水的。”
  清风朗月下,戴长景白衣飘逸,一人立于屋檐之上。他愁眉望着手上的九节箫,心中烦乱不安。今日葛锐故意说出他与六小姐的婚约,他看见弱水眼里的震惊和伤心。他本应该向她解释清楚,只是他和弱水之间的有太多的糊涂账,他不敢再像从前那般随口胡言,又添误会。
  凉风吹过,他清晰的看到一人白袍红衣穿过后院朝正门门口走去,虽只是一个背影但戴长景一眼便认出那人就是银酌。他当即飞身而下,自银酌面前站定,“酌姑娘。”
  银酌冷冷瞥了他一眼,绕过戴长景继续向前走,戴长景见她背着包袱,忙追上去问:“酌姑娘又要走?”
  银酌熟视无睹,仍是向前走。戴长景知她一向不愿搭理自己,倒也奇怪,她每次离开竟都会被自己遇见。
  戴长景朝她背影略一拱手,道:“酌姑娘一路平安,希望很快能和姑娘再见。”
  银酌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身向戴长景问道:“大公子可信天意?”
  “天意?”戴长景一愣,虽不明她为何会有此一问,仍直言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信因果报应。可却不信天意,人的每个选择都是做主,与天意何关。说什么天意弄人,不过是替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银酌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戴长景望着那抹清冷纤细的背影越走越远,消失在长廊尽头。
  第二天沐峰知道银酌已经离开,立马着手准备上路的事情。他先让范智哲大肆准备,于两天后动身上路。之后又是鸿途武馆发出消息,三天后所有人马整队上京。而早在银酌来之前,沐峰便已经备下了上来的东西,为防夜长梦多,决定当天晚上便上路。
  戴长景去了千红阁,一曲完毕后,如是笑语盈盈的为戴长景倒了杯酒,娇声道:“难得大公子肯告知我真正离开的时间。”
  戴长景拿过酒杯,含笑道:“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出发,只有你知道我们真正离开的时间。”
  如是抢过戴长景手中的酒杯,眉头一蹙,“大公子是不相信我,拿我做饵。”
  戴长景揽过如是的细腰,殷勤笑道:“我怎舍得拿你做饵。”
  “无凭无据,大公子始终不相信我。”
  “我若不信你,怎会替你做那么多事,还把羊皮纸和盐税账本交给你。”
  如是推开戴长景,满脸不悦,“你们深陷扬州,骑虎难下,无论我是哪边的人也只能和我合作,交出羊皮纸和盐税账本便可消除对你们的戒心,城门也能顺利打开。可凭大公子的本事,要默写一份又有什么难的。”
  戴长景讨好的又把如是揽入怀中,“我不过只说了一句话,你就拿那么多话来堵我。”
  “当日我虽拒绝了你,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与你那般情分,你竟对我多番起疑。”如是拍开戴长景的手,从他怀中起身,愤愤道:“你故意告诉我离去时间,如若路途又遇黑衣人,就能断定我非长孙殿下的人,而是汉王的棋子。”
  “是我不好,惹你生气。”戴长景起身从身后搂住如是,抵着她的肩膀柔声道:“你要怎么罚我都行,千万别为了我气你的身体,我会心疼的。”
  如是娇嗔回眸,用手指戳了戳戴长景的胸口,道:“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哪还会疼。”
  戴长景握上戳在胸口的手,笑道:“我的心落在你这儿了,自然没有了。”
  如是娇媚而笑,“你竟会哄我开心。”
  “冤枉啊……”戴长景搂过如是,露出一脸无辜神色,“天下男子只要见了你,哪个不会把心留在你的石榴裙下。”
  如是媚眼秋波斜睨着她,搂上他的脖子,娇笑问道:“沐少镖主也是天下男子,那他的心又在谁的身上?”
  戴长景的心忽然沉了沉,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他垂眸放开如是细腰,走至一边。珠帘晃动,不由又想了邵宜相,自她从珠帘身后走来那一刻,袅袅佳人,清水芙蓉,他的心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如是从桌上拿起酒杯递给戴长景,转开话题,媚声道:“大公子今日就要离开,这杯酒便当是如是为大公子践行了。”
  戴长景拿过酒杯,脸上又浮现往日的笑容,道:“今日我惹你生气,我自罚三杯。”
  戴长景喝过一杯后便拿过桌上酒壶,如是抢过酒杯,嗔笑着白了他一眼,“大公子可真会打算盘,我这里的酒可比吉祥楼的酒还好,你打着自罚的幌子来讨我的酒喝。”
  戴长景直接对着酒壶喝了两大口,一把搂过如是,笑道:“美人在怀,美酒在手,我戴长景也算不枉此生。”
  “大公子的嘴巴就像迷魂汤似得,永远都能把人哄的没了心窍。”
  “论迷人心窍,我怎比的上你。”戴长景笑道:“哪个男人能经得住你的一颦一笑,只要能博美人一笑,什么事情都愿意为你做。”
  如是得意娇笑,缓缓走到软榻上,道:“大公子也别兜圈子了,你想我做什么直说便是。”
  “就知道什么也瞒不过你。”戴长景倒了杯酒递给如是,“我的确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葛锐你见过了。”
  如是拿过戴长景端来的酒杯,媚眼如丝,想了想,恍然道:“哦,想起来了,就是前两日你带来的那位。”
  戴长景挨身坐到如是身旁,柔声道:“我希望你想办法把他留在楼外楼两日,我相信即便不用你出马,楼外楼的姑娘也有这种本事。”
  “要他留在这里两日倒也不是难事。”如是挑起一缕发丝在指尖缠绕,笑道:“不过大公子明白我身为朝廷密探,凡是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戴长景轻笑解释,“葛锐一直对酌姑娘存有私心,连续两日见不到酌姑娘,他定会把事情搞大,到时候恐怕会影响我们的计划。让他消停两日,等我们走远后再放他出来。”
  如是笑吟吟的凑到戴长景面前,“你这样做,是为了你们的计划还是为了那位酌姑娘。”
  戴长景对上如是盈盈秋波,直言道:“两者都有。”
  “大公子倒是坦白。”如是饮下杯中的酒,“你放心,我把葛公子留在这里五日,哪怕他快马加鞭也绝赶不上你们。”
  “多谢。”戴长景含笑扬了扬手中酒壶,一口气喝光了壶中的酒。
  “行了,酒也喝完了,大公子想说的也说完了。今晚你就要连夜上路了,大公子还是快回去准备吧。”
  “我想说的还未说完。”戴长景一改纨绔笑容,敛容正色道:“朝廷暗流涌动,永远不会有平息的时候。你虽容貌过人,洞察人心,可终究不能在楼外楼呆一辈子。你还年轻,还得及早为自己打算。”
  如是抬眸静静望着戴长景,她红唇微微一翘,秋波中风情盈盈,婉声道:“你可还记得三年前你离开千红阁的时候,说过什么?”
  戴长景点头,这番话他虽和许多女子说过,可他始终记得当日他所说的一字一句。他说,如是跟我走吧,我不会委屈你的,天大地大,你我做对神仙眷侣,从此有我之处必定有你,形影不离。
  “当日你要我离开这里,是因为你想与我厮守一生。”如是笑着望着戴长景,“今日你要我离开楼外楼,却是完全为了我着想。”
  “你我虽有缘无分,但三年前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快乐。你为朝廷办事,皇长孙也不会亏待你。相信只要你想离开,无人会阻拦。你已经为你父亲替朝廷尽忠了,接下来也该为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艳惊天下的如是姑娘也应该变回苏姑娘,你爹在天之灵也想你可以有个好归宿。”
  如是细长的睫毛微微垂了一下,她仰面朝戴长景嫣然一笑,笑容妩媚成熟,眼中风情流转,“好,待时机成熟,我便离开这里。”
  “朝廷内纷争不断,永远不会有时机成熟的时候。”戴长景正色握上如是的手,“答应我,尽快离开这里,过你想过的生活。”
  如是盈盈望着戴长景,反问:“大公子想要怎样的生活?”
  “我?”戴长景略一挑眉,含笑道:“很简单,有酒有美人就够了。”
  “我倒真的很好奇,能伴大公子一生的美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如是忽的眼波一转,笑道:“不如我与大公子来个协议。”
  戴长景来了兴致,笑问:“如何协议?”
  “若有一天大公子真遇上一生相伴的人,我要你八抬大轿,轰轰烈烈娶她入门。在成亲之前,流席三日,施粥半月。”如是认真道:“你成亲之日,便是我离开楼外楼之时。”
  戴长景当即合扇,肃然道:“好,我答应你。”
  如是又提醒道:“大公子可要注意了,你的终身大事事关我的去留。切不可再像之前那样,整日甜言蜜语,轻易许诺。”
  戴长景低头颔首,经过弱水一事,他已明白慎言慎行的重要,再不敢形骸放浪,惹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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